10月20日,中国首次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考试(以下简称“法考”)第二阶段主观题考试开考,此前通过客观题考试的考生面临着拿到法律职业资格证的最后一关。
这场考试对于律师行业的价值不言而喻:拿到向律师协会申请实习律师的资格,进而成为这个行业的新鲜血液。也因此,很多人在查到通过考试的分数之后就会接到前辈的提醒:别高兴太早,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距离成为正式律师,他们还需要找到一家律所,经历1~2年的实习期。
当你迈入律所成为一名实习律师,就像魏璎珞迈入皇宫,只是开启了律师职场打怪升级的旅程。
实习律师的第一步是找到愿意给你提供实习机会的律所。通常,好律所能带给你更高的起薪。一位在方达律师事务所工作的实习律师告诉记者,他的实习薪资是300元/天,这在行业里已经很高了。
但是对于律师小白们来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规模大、平台广的优质律所,找到一位好的指导老师难度系数却没那么高。陕西海普睿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孙婷告诉记者:“指导老师比律所平台重要,而且是重要千百倍。”
好的指导老师能带给你的,是教会你为人处世的规则,传授你细致的办案风格,培养你规避风险自我保护的能力,这些东西能够决定你在律师这条道路上能够走得多远,飞得多高。不同律所在实习阶段的起薪相差几千块钱,和你未来整个律师职业生涯相比,孰轻孰重自不必多言。
进入律所,联系好导师,不意味着你就有了通关秘诀,未来还需要付出长达几十年的坚持和努力。律师行业有二八定律,拥有高收入的律师约占律师总数的20%,80%律师属于中庸水平,群体间的收入差异十分明显,青年律师的总体收入都不高。大多数实习律师更是挣扎在贫困生活的边缘线上,俗称“穿着西装的农民”。
实习律师群体的待遇千差万别,总体待遇都不高。但是,即使同一家律所,因为地区 、团队、合伙人的不同,薪资和补贴水平也会存在差异。孙婷告诉记者:“实习期薪酬一直备受行业诟病,相比收入颇丰的执业律师,实习律师的薪酬只够满足日常生活。”据记者调查,北京某知名律所实习薪资是4000-6000每月。她补充道:“在此阶段,实习律师被指导老师吩咐的事情也是最多的。除了业务学习以外,迎来送往、端菜倒水、喝酒、开车,十八般武艺都要学会。”
实习律师的压力很大,但是责任更重。在实习期间,他们有很多执业的限制,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独立办案。根据《申请律师执业人员实习管理规则》第23条规定,在这一年中,实习律师不能单独执业,不能单独办案,而在北京,实习律师连立案都不行。目前全国各地的法院对实习律师办案的界限在哪里,规定也各不一样,有些法院规定:实习初期不能在庭上讲话、不能在诉讼中抗辩、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但是,实习律师可以协助律师办案。根据《实习律师管理办法》第二十一条规定:指导律师应当带着实习律师一起出庭,对实习律师进行律师执业技能训练。实习律师只能在师傅的代理下,做一些简单的咨询业务,辅助性工作。
“虽然实习期确实辛苦,但对实习律师来说,一份律所实习带来的绝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补贴,实习经历本身、法律基础实践以及人脉资源的拓展才是最关键的。”江苏良翰律师事务所主任刘宏伟总结道。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刘宏伟一直认同这个观点,他强调:“每个人的资质不同,勤奋当然是前进的动力,但方法和方向也很重要。”
实习路上的苦辣酸甜,真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以下就是三位年轻律师的记录与分享。
从法学院毕业以后,我便进入了福建天衡联合律师事务所工作,至今已经在天衡所工作两年有余。在天衡所这个大家庭,人员流动性不算特别高,因此我也还算是一名年轻的新员工,同时也是一名执业未满一年的新晋律师。
虽然在法庭上,内地律师不像香港律政剧里大律师那般慷慨激昂,但法庭之下案头工作的严谨程度内地律师却丝毫不亚于香港律师。更不同于香港律政剧的是,内地的律师并不区分大律师(Barrister)与事务律师(Solicitor),律师在工作中可能将同时接触到诉讼/仲裁案件及非诉讼案件。这就是我过去两年工作“两条腿走路”的真实情况。
由于分工安排,我的师父和我所在的团队既处理非诉讼法律事务,又接受当事人的委托参与诉讼或仲裁。在诉讼案件中,辅庭工作是我的主要工作。与出庭律师不同,辅庭律师的庭审准备工作大多烦琐,更多的关注点放在细节的考虑和完善上,包括:为出庭律师准备卷宗,证据材料的筛选、编排、装订,案例检索报告的制作与呈现,法律文书的初步草拟,书状的递交、庭审记录、庭后撰写庭审报告以及归档结案等工作。而在非诉讼法律事务中,我的工作内容则更加灵活,覆盖面也可以更为广泛。
和一般行业不同,律师最大的成本是时间,欧美国家几百年的法律行业沉淀,最终形成的付费习惯是按工作小时收费。目前来看,这也是衡量律师成本和工作量的最佳方案。无论是新执业的律师还是资深律师都能明显感觉到时间管理的重要性。根据去年我在事务所工作日志平台中记录的工作日志,2017年度我的工作时长接近1800小时,但并不是完完全全按照一分一秒计算的。正如刘晓笑律师在《我以六分钟度量生命——美国大律所工作纪实》提到的,“虽然说是计时算钱,但是如果因为你自己的不熟练拖拉了时间,远远超过了同水平律师的工作时间,也是不能算的……如果把这个记上,就相当于因为你的不熟练反而给了你奖励”。由于我自身工作不够熟练而不能在正常的效率下完成既定量的工作任务,则我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完成这份任务;积年累月,我需要花费远远超过这1800个工作小时才能完成熟练律师在1800个工作小时完成的工作量。因此,时间管理将会倒逼一名执业律师的工作熟练程度,只有如此一来,才能最大化自身的时间价值。
时间管理是我在过去两年多的工作中感到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但不仅仅是时间管理,律师工作中仍有许多需要重视的问题,但作为一名执业未满一年的新晋律师,我不得不承认我在许多方面仍需要学习和打磨。值得庆幸的是,在我职业生涯的道路上有许多的良师益友——尤其是我的师父——给了我许多指导和建议,给我的职业生涯带来了莫大的帮助。我也很乐意在律师行业砥砺前行,找准自己的定位和未来,把更多的执业感悟和大家分享。
记得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我参加了2016年的司法考试。这次,我幸运地搭上了司法考试改革的末班车,拿到了一张律师行业的“通行证”。 决定辞去工作做律师的时候,我的女儿刚好7个月,在沉浸在这份喜悦之外,我更多地感到肩上的责任。
在进入律师行业之前,很多人跟我说,做律师需要聪明的头脑、缜密的逻辑性,最重要的是需要有“悟性”,而我自知资质愚笨。为此,我还曾就这个问题与我的指导老师探讨过,他告诉我,律师执业的技巧可以不断地学习和训练,执业经验也可以慢慢积累,但是首要的是要踏实做人学业务,不要急功近利去走捷径。这一席话也坚定了我入行的信心。我坚信勤能补拙,不因为自身的条件不够优越,就以此为借口退缩,放弃努力。于是,带着这样的信心与鼓励,开始了我的实习律师生活。
无论是做新手妈妈,还是做初入行业的实习律师,这两者于我来说都是全新的挑战。
在同指导老师、案件承办律师接待当事人咨询时,很多情况下,对于当事人提出的问题,我经常问自己,如果是我单独接待,我应该如何运用专业知识解答,在此过程中,我也体会到,做律师不仅要熟悉基本的法律,还要掌握一定的沟通技巧,结合自己对案件的把握,提供专业的分析,在提示当事人风险的同时,顺利地建托关系。
随着我接触的案件不断增多,我也慢慢学会了如何运用所学的法律知识去回答当事人的咨询。我也很乐意有邻居、亲戚、朋友找到我咨询各种各样的法律问题,在这些问题中,能够解答的我尽量立刻解答,尽量分析,解答不了的,我也会通过检索案例和法条归纳出一个观点,把每一次咨询当作是对自己业务知识的一次检验。
对于常年法律顾问单位发来的合同、文件,各项管理制度等进行初步审核,我会通过查阅相关法律依据,分析合同性质并提出我的初步意见,再由我的指导老师、律师事务所实习总结主办律师进行复核。复核定稿后,我会将自己出具的审核意见与最终的定稿文件进行比较,找到我在法言法语的表述上存在哪些不规范,在专业知识方面哪些还需要改进。在一次次合同文件的修改校对以及一件件合同审核的过程中,我逐步具备了合同审核的能力和技巧,面对不同性质的合同,我也能进行分析并指出其中的风险点。还需要进一步努力的方向是,因为合同的审阅只是一方面,我还欠缺实务经验,需要结合案件的司法实践经验进行审核,全方位地为客户把控风险。
在指导老师和案件承办律师的帮助下,我有机会参与到案件办理的各个环节,在出庭的经历中,积累了庭审的实战经验。律师事务所实习总结每次在开庭前准备材料的时候,我都会准备一份庭审提纲,尝试站在不同的角度上思考各方提出的问题和观点,比如法官将对何种事实细节进行调查,对方律师又会抛出何种观点,作为案件的代理人我将如何应对。通过这样的前期案件准备,使我在庭审过程中,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对方抛出不同观点进行突袭的时候,短时间之内自己的节奏不会被打乱。在庭审结束后,我还会针对开庭的情况进行总结,在对方律师的表达以及庭审表现上进行学习,争取寻找每个提升能力的机会。
下班回家,我是妈妈,看到女儿的笑脸,一天工作的疲惫与奔波都显得微不足道。即使有尚未处理完的工作,也会尽量抽出时间给她读读绘本、陪她搭搭积木。其实,陪伴孩子的过程也是我们自己成长的过程,能够向她学习一些最纯真的东西。
在双重角色切换的过程中,我体会到这两者之间其实有很多共性的地方,它们都需要倾注耐心、细心,也随时需要应对许多“奇特”的想法、处理突发的状况。我在这样的思考与体会中,不断地完善与成长。
实习生涯即将结束,我又将切换成一名真正的执业律师,“扮演”更多重的角色。未来,我将全力以赴。
2016年,我离开了供职近五年的法院,成为陕西海普睿诚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实习律师。这一年,是我律师生涯的开始,这一年,是我披荆斩棘、砥砺前行的开端,这一年,胜却过往无数。
步入律师行业的我,虽非初出茅庐,但对于如何做好一名律师,却感到无限的不遂和迷茫。其中最大的障碍在于,法院期间我的主要工作是合议记录、庭审记录,在不断听记承办法官和各位领导对案件的分析和讨论,潜移默化形成了一些定向思维。
这种思维模式使我对于律师的从业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对于每个代理案件,在仔细研究过证据材料后,脑海中并未呈现如何解决现下争议的路径,反而对于团队其他律师的观点、立论抱有各种质疑和否定,自己也无法提出更好的方案。接触的绝大部分案件,在我看来或多或少均存在各种不足和缺失,观点无法成立,案件难以代理,这种作茧自缚的状态让我深感困顿。律师事务所实习总结
但好在来到海普睿诚后,成为行业翘楚赵黎明律师的助理,他以自身30余年的职业经历总结出“提供思想,创造思维”的核心要义,在其言传身教的不断影响下,我慢慢感悟到律师需具备的思维是具有服务意识的扩散性思维,它不局限于事实与法律,更不在于解决案件本身,而是扩散性地站在委托方的角度思考如何去解决问题,如何将所有的观点、证据作科学的组合,如何将最关键的法律事实予以展现,如何将案件中更深层次的内涵以代理词的形式呈现并说服法官,从而得以实现委托人在合法范围内的利益最大化。
思维的顺利转变,自感到气定神闲,以为具有多年的法院工作经历,法律条文烂熟于心、诉讼程序了如指掌,便自认为业务技能不在话下,公平正义尽在我辈。但经过几次牛刀小试被挫后,方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例如在一件涉诉已长达8年的民刑交叉案件中,按照指导老师的吩咐书写一份法律意见,我自感简单,拈手即来并迅速完成,但在交由指导老师审阅后,整篇内容被划改得面目全非,虽感到甚丢颜面,但自我安慰或许每个人的文风不同。经过自己的再三修改,甚是满意后再次呈阅于指导老师,然而此次却是被原封打回。
因该案较为疑难复杂,且涉诉时间长久,因此案卷材料繁多,意见内容为求没有遗漏,在书写完成后长达10页之多,而指导老师的要求是该意见不能超过3页,且内容不容有失。如此要求在我看来如同天方夜谭,但在经过指导老师的亲身指点,手把手教、逐字逐句的修改,历经13遍的“折磨”后,终有所成。积攒8年有余的沉案,因这份法律意见而受到最高法院的关注与认可,最终获得“平反”。当看到委托人对于指导老师的感激涕零,那时我对于他,对于律师这个职业肃然起敬,我敬他的严谨、敬他痴狂般的执着,我更敬律师这个职业所赋予的天然责任和使命。此事此刻,我明白了即使有再多经历,依然要从零开始。因此,非常感谢这次炼狱般的一役,它让我感知到自己那满腹经纶之浅薄,五车学识之无用,让我重新审视到自己从业体系的欠缺,此后发愤图强,努力穿梭于理论与实践之间,业务技能大有精进。
实习期一年的磨炼,在严师的深切教导中,养成了“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的品格,并对于作为一名合格的专业律师所坚持的价值理念有所体会。价值理念是基于人的一定的思维感官之上而作出的认知、理解、判断和抉择,是认定事物、判定是非的一种价值取向。而作为律师所需的价值取向,则是要追求维护当事人最高合法权益的价值,追求有利于社会发展的价值,更要追求促进民主和法治进程的价值。坚定这一价值取向,并在思想、行动和具体工作上予以体现和落实,才能不负未来,才能将律师这一职业做成可以托付终身的事业,才能以另一种方式实现“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为此,我愿意为之奋斗,矢志不渝地走向此途之彼岸。
现在的我,虽不完美,未来如何,亦无法推测,但我会继续勤勉于当下,努力于今朝,修行于日常。前行的道路,定有风雨,有此笃定,风雨无惧,彩虹必现。
